她抽了口气，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眼碧青：“我死了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吧。”

这些年在昭王府，下人们是如何看她、待她的，楚怜光心里有数，本也懒得计较，但被逼急了，还是会觉得不耐烦。

碧青不以为意，甚至鼻孔朝天地冷哼一声：“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，死了就是为民除害，我当然高兴！要不是虞统领临走前交代，你死了会连累大家都没好日子过，你以为我会管你死活？”

就算昭王再怎么不愿意承认，楚怜光也是皇帝下诏册封的昭王妃，要是她因为叛军而死，皇室必会遭人耻笑。

虞渊护主，未免牵连自家王爷，便吩咐镜花阁的下人好生看顾着楚怜光，至少留她一口气。

楚怜光面无表情地说道：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
碧青没想到她会就坡下驴，颇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味道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心道这女人脸皮也忒厚了点！

楚怜光自顾自走到饭桌边，只瞧了一眼，眉头便皱了起来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碧青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，答道：“这个时辰送来的，当然是王妃你的午膳！”

午膳？

桌上一共就两只碟子，一碟装着两个颜色灰蒙蒙的馒头，另外是一小碟咸菜。

这伙食连王府的下人都不如，别说是王妃！

楚怜光却什么都没说，拿起馒头咬了一口。

比这更糟糕的食物，她也吃过，对她而言，食物只要能果腹就好。

手里的馒头已经冷硬了，味同嚼蜡不说，因为品质粗劣，就着白开水都难以下咽。

楚怜光的嗓子本就有脓肿，被哽得吐了出来。

碧青憋着笑阴阳怪气：“哟，王妃娘娘吃不惯咱们下人的食物呢？就算你不吃，也别吐呀，多浪费食物！不知道咱们王爷最不喜欢浪费吗？你这样，王爷可就更讨厌你了！”

谁不知道楚怜光对昭王殿下满心爱慕，使尽手段想要嫁进昭王府，又在皇上面前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，要昭王对她负责，出尽了洋相才如愿以偿。

这些年来，即便昭王从没给过她好脸色，她仍是巴巴地往上贴。说她被司青幽讨厌，无异于拿着针往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戳。

楚怜光低垂着眼眸，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，哑着嗓子说道：“这馒头都冷透掉渣了，一股霉味，分明是隔了好几夜的，根本不能吃！”

碧青冷笑道：“都这副模样了，还挑食呢？这不是给你配了辣咸菜，劲头足得很，一起吞进去，保管什么味道都能压得住！”

这意思就是，让她就着咸菜吃，便吃不出馒头的霉味了。

楚怜光颦了颦眉，摸着颈侧的纱布：“我身上的刀伤未愈，咽喉也在发炎，怎么能吃辣腌菜？”

“这不都是你自己作的，能怪谁呢？”

碧青一脸嘲讽，忽又露出坏笑来，“行啊，你不愿意吃，那就不吃，没人逼你。不过，别说我没提醒你，你要是不吃，今天一整天可就得饿肚子了！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意思就是，王府最近节俭开支，不留剩菜。你这一顿吃不完，下一顿还得接着吃。所以——”

碧青冷笑，把两只碟子推到楚怜光手边，“不把这两碟吃完，你就没有别的饭菜！”

楚怜光眸色微冷，这些年她没少被下人故意刁难，但没想到这次会做得这么狠。

这不就是故意让她挨饿么！

她现在身体很虚弱，急需补充营养。

之前寻死，是因为走投无路，可既然她活下来了，自然没有再找死的道理，更不可能由着旁人将自己活活饿死！

于是她难得强硬地说道：“这东西吃不了！你现在就去给我传膳，按照王妃的规格，半点都不能差！”

放在平时或许稀粥青菜就能打发她，可今天对方故意刁难，正好她心情不好，也就不必客气了。

噗哧！

碧青差点笑出来：“我说，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情况？你不会真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昭王妃吧？还想锦衣玉食，吃大鱼大肉？做梦！”

楚怜光反问：“我不是昭王妃，那是什么？”

碧青目露凶光：“你就是个杀人未遂的凶手！有得吃都算是姑奶奶赏你的！你要是不愿意吃就饿着，我拿去喂狗就是！”

虽然小果果没有死，但所有人都觉得是那孩子命大。在王府众人眼里，楚怜光仍然是个对孩童逞凶下毒手的大恶人，死不足惜！

碧青根本就不掩饰自己对楚怜光的恶意，说完嗤笑道：“哟，我忘了，你可不就是一条狗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