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自家主子的脾性，刘姑心知肚明，这个眼神便让她彻底明白了，自己已成为弃子，眼神顿时变得晦暗。

她虽心有不甘，可家人性命和与前途都捏在楚家人手里，若是她开罪楚大小姐，毁掉的恐怕就是她全家！

挣扎半晌，她垂下了头，颤抖着说：“我……老奴只是想为大小姐出口气，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楚怜光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挑，淡然接过：“毒害皇室宗亲，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。刘姑，你一个小小的奴才，也有胆子独自谋划这种事？”

楚韵拿刘姑的儿子做要挟，楚怜光岂能听不出来？反口也把她全家拖下水！

刘姑瞬间抬头，满脸惊恐地看着楚怜光，眼神不断闪烁。

楚韵捏了捏拳头，强忍怒火，故作惊诧地掩着嘴唇说：“刘姑虽然有错，但她并非心存杀机，妹妹你怎么忍心牵连她全家老小？这也太残忍了！”

“‘断肠红’，一经服下便要承受剜心蚀骨、肝肠寸断之痛，你们给我投毒的时候，就不残忍吗？楚大小姐这么有同情心，就不可怜一下你那么疼爱的妹妹吗？”楚怜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楚韵。

楚韵被怼得小脸一白。

平时她惯会树立自己温柔体贴、善解人意的好姐姐形象，任谁都觉得她对楚怜光这个妹妹十分溺爱。

现在楚怜光被人下毒，她反而想要大事化小，跟她平时的人设倒是相违背了。

她怨怼地盯着楚怜光，道：“我当然心疼你，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。我就是觉得，刘姑她毕竟在咱们家这么多年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，法典里不也有功过相抵一说吗？而且，这毒也没下成，罪不至死，更不至于要连坐家眷啊！”

刘姑听出楚韵的意思，是让她一个人把罪责扛下来，替她保住家人。

凭王爷对楚韵的偏爱，这应该也不难。

于是刘姑噗通跪下来，痛哭流涕地说道：“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，老奴愿意以死谢罪。求王爷开恩，饶过老奴的儿孙！”

“王爷，此事都因我而起，你要怪就怪我吧！”楚韵哽咽地说。

纵然司青幽厌恶楚怜光，可在他昭王府兴风作浪的人，他也绝不能容忍。

更何况，卫嬷嬷还在，他必须给出一个态度。

“此事与你无关。”司青幽先把楚韵摘了出去，然后看向刘姑，眼神冷厉，“刁奴害人，罪无可恕。谅其没有酿成大错，不追究家人，处死她一人便是！”

楚韵心头一缩，颇有些后怕。

她素来知道司青幽赏罚分明、杀伐果断，但亲耳听到、亲眼见到他如此干脆利落地下令处死刘姑，还是令人震动。

这个男人，果真是如传闻中那般冷心冷肠，视人命如草芥！

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了他……

楚韵打了个冷颤，不敢想象后果，只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安抚自己，绝不可能发生那种事。

她一边想一边用眼刀子怨毒地剜着楚怜光，未免自己那些隐秘的事情败露，一定得牢牢封住这个丫头的嘴！

这时楚怜光淡淡开口道：“虽然她已经认罪，但是非经过仍未说明，不如直接送去刑部受审便是，昭王府也不必动用私刑。”

毒害王妃，送去刑部自是免不了受刑。

刘姑一个老妪，哪里受得起重刑，到时候只怕忍不住把真相给招出来了！

她自己心里也有数，怕会牵连家人，便一咬牙一闭眼，冲前面的柱子撞过去：“老奴惭愧，只能以死谢罪！”

“咚！”

一声闷响过后，刘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，额头鲜血如柱。

“刘姑！”

楚韵尖叫着扑过去，一探鼻息，人已经没气了。

她心头暗暗松了口气，表面上却是悲痛欲绝，抱着刘姑的尸体嚎啕痛哭。

芸香哽咽着上去劝说：“小姐，你别伤心了，当心身子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楚韵就虚弱地晕了过去。

司青幽连忙将人抱起来，扭头看了眼楚怜光，厌恶道：“这下你可满意了！”

好似眼下的混乱，都是楚怜光的错。

丢下这句话后，他便不再顾忌其他，一边命人去南苑叫大夫，一边大步走了出去。

楚怜光漠然地看着人去楼空，早已习惯了所有人都以楚韵为中心，没人会关心她这个差点被下毒的人到底如何。

反正她早就学会了，自己一个人舔舐伤口，慢慢愈合。

“王妃娘娘。”

突然一声尊称把她的思绪拉回来，她一抬头才发现，卫嬷嬷竟然还在。

对方浅浅福身示意：“皇上听说王妃苏醒了，特意派奴婢前来替王妃复诊。就让奴婢替您瞧瞧吧？这样，奴婢也好回去复命！”

她对昭王府家事无意过多置喙，只消完成上头的指令便是。

既然是皇帝的意思，楚怜光自然不会也无法拒绝，于是伸出手让卫嬷嬷诊脉。

“脉象平缓，但浮而中空，气血不足，您的身子实在是虚弱了些，不过也没有什么大问题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卫嬷嬷话音一顿，眉头倏地皱了起来，“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