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虽然是对司青幽说的，却像重锤砸在楚韵心上。她做贼心虚地蜷缩十指，将两只手都缩进袖口里。

楚怜光眼角余光瞥到她的动作，心中冷嗤。

方才芸香在外面放风，提醒屋中人司青幽来了，楚韵闻讯便将药丸掰碎了扔在地上，想要倒打一耙楚怜光。

没想到，这却成了最大的破绽。

从始至终，楚怜光根本没碰过药丸，反而是楚韵手上留着药草的味道，只要卫嬷嬷一验便能发现！

因为她太怕被戳穿，极力在想脱罪的法子，神经过度紧绷，以至于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。

离她很近的司青幽明显感觉到了她身上过分紧张的情绪，不由垂眸看了她一眼，瀚海一般幽沉的眸子里泛起微妙的涟漪。

下毒之事，不会真的跟她有关吧？

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，便立刻被司青幽否决了。

他的阿韵连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都能舍命相救，怎么可能会下毒害自己的妹妹？

他抿了抿唇，向卫嬷嬷确认：“你确定，这两粒药真的是毒药吗？”

卫嬷嬷恭敬地垂下眼睫，不卑不亢地道：“奴婢学医多年，自然可以确定。王爷若是信不过奴婢的医术，大可去请宫中御医来核查。不过，昭王妃遭人投毒，此事非同小可，到时候只怕要惊动刑部和大理寺了。”

楚韵作为炼制药丸以及给王妃喂药的人，嫌疑最重，首当其冲。一旦事情闹大，不管她到底有没有投毒，是免不了要过一趟刑部大牢的了。

到那个时候，万一真要查出点什么，就算司青幽想要保她，也未必能保得住！

不管卫嬷嬷是不是有意提醒，也不知道司青幽有没有想到这一层，但楚韵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
司青幽那么讨厌楚怜光，就算他知道了真相，应该也会护着自己，但要闹到皇上面前去，那就真的完蛋了！

她正惴惴不安地想着，就听见楚怜光说道：“楚韵，你敢把你的手拿出来让人检查吗？”

司青幽再次明显感到身边人身子一僵。

多年的审讯经验，早已让他建立起了十分敏锐的洞察力，哪怕楚韵只是极其细微的一点反应，且很快掩饰，也还是被他捕捉到。

只是，他并不愿意把对待犯人和敌人的那一套，用在自己所爱和信任的人身上。

所以，即便察觉到楚韵情绪有异常，他也更愿意相信，她只是被眼前的状况吓到，有些不知所措。??

于是开口替她辩解道：“阿韵给你喂过药，她手上自然会有药草的气味。”

楚怜光反问道：“她一个人人称颂的医宗天才，竟分辨不出自己手中的是补药还是毒药？”

被嘲讽了一脸的楚韵悻悻地看着楚怜光，心头的惶恐化作滔天怒火和怨恨，都快要溢出来了。可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，知道现在翻脸对她绝没有任何好处，只能强忍着，先想办法脱身。

慌乱中她瞥到身旁的刘姑，顿时计上心头，只犹豫了一瞬，便下定决心，弱弱开口：“那晚我炼好药以后，就放在了药箱里，方才也是刘姑替我把药拿出来的，所以我没有细看。药丸只有我和刘姑碰过，刘姑总不会害你呀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她戛然而止，眼球震动地看向刘姑，似是自己无意间揭露了什么大秘密一般，迟疑地问：“刘姑，不会是你……？”

刘姑愣了愣，没反应过来怎么自家主子突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。

楚韵暗地里给芸香递了个眼色。

这丫鬟从小跟楚韵一起长大，俩人默契十足，主子一个眼神，她便明白了，立马也跟想起了什么似的，接话道：“之前刘姑是跟我抱怨过对王妃不满，还说她不配坐着昭王妃的位置，所以一直不愿意改口称她王妃。”

刘姑瞪大眼睛，还有些气恼：“这些话我们不都……”

虽然对方并没有说谎，但这些话明明是他们都说过的啊，怎么就单独把她拎出来说呢！

“对了！”芸香迅速打断刘姑的辩解，“今天本来大小姐是让我把药箱里的药取出来，刘姑却主动把事情揽过去，还让我等在寝殿外面，说免得人太多了，会让王妃不自在……”

且不说寝殿足够宽敞，不至于三个人都容纳不下。就算考虑到楚怜光不喜欢楚韵，不愿意见到她带来那么多人，可非要自己去拿药，也很奇怪。

前后联系来看，更像是有备而来，还故意把多余的人支开！

刘姑也不是傻子，回过味儿来意识到不对：“不是，我没……”

“刘姑，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？”楚韵眼圈红红的，刚还一脸不相信，现在却仿佛笃定了刘姑的罪行，“这些年来，楚家可没有亏待过你！当年你带着儿子来青都求医，楚家好心收留你们，还培养你儿子成为药宗，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吗？”

她口口声声地质问，刘姑张了张嘴，原本想说的话，在听到儿子的时候噎在了喉咙口。

四目相对的刹那，她看见楚韵眼底闪过一抹冷冰冰的狠厉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