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头到尾，司青幽根本没有问过她一句，她为什么会被叛军抓住。

他现在说出口的，无非就是通过楚韵的描述，加上他自认为对她的了解而进行的推测，却如此笃定，仿佛这就是事实。

所以，真是她活该吧？

活该她爱上这个男人，活该她非要嫁进昭王府，活该她要去做那些事，活该她被抓，活该她死在叛军手里！

他应该很遗憾吧？她怎么就没死呢！

楚怜光垂下眼睫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
司青幽心头冷嗤，做了那么多错事，还有脸笑？她是不打算继续装可怜了？

他冷眸睥睨着她，没好气地问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
“觉得你们实在太好笑，就笑了。”楚怜光无法自抑一般发笑，笑得连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。

没人发现她脖颈后渗出的冷汗，和袖口里愈发攥紧的拳头，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暴起，似在竭力忍耐着什么，但绝不是忍住笑意。

司青幽不悦地看着她，眉峰间尽是被压抑的怒火：“你真是烂到不可救药！”

楚韵心头更加得意，她这个好妹妹啊，明明爱一个人爱得要死，却总是能让对方每天都更加厌恶她一点，不知道心里有多痛苦。

而楚怜光越痛苦，她就越痛快，越高兴！

楚韵埋着头忍不住翘起唇角，嘴上却仍是柔柔弱弱地劝道：“妹妹她的身子还没完全康复，需要好好休息，王爷你别因为我跟妹妹置气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却听到斩钉截铁的一句：“不就是两粒药吗？我赔给你！”

楚怜光抬起眼眸，一对乌黑的眼珠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。

楚韵愣了愣，有些不明所以。

司青幽也皱起眉头，狐疑地看着她。

赔？

刘姑翻了个白眼，迫不及待地接话：“你以为你想赔就能赔得起吗？你连‘灵海’都没有，根本炼不成灵药，拿什么赔啊？你糟蹋的可都是四品的灵药，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！”

灵海，是每个修行者必备的，存于丹田之间，用以容纳天地灵气，再将其转换成可供人修行的灵力。

药宗炼制草药时，会将灵力注入其中，这样炼出的灵药效果会比普通的药更好。

而灵力越高强的药宗炼出来的药，品阶也就越高，效果自然也越好。

而且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凝聚起灵海，所以山海大陆上并非人人都能修行，成为药宗或者剑宗。或者说，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一小部分人，而这些人中能修行到四阶以上的就更稀少了。

普通的大夫，就算医术再高明，若是没法修行，那就永远也无法攀上医术的顶峰。

但楚家作为青都的药宗名门，薪火世代相传，偏偏就没传到楚怜光身上。

刘姑这番话，明里暗里也是在羞辱嘲讽楚怜光是个废柴！

一直没作声的卫嬷嬷掀了下眼皮，看她一眼。

纵然是外人，也能看出刘姑根本没把楚怜光放在眼里。

刘姑是楚家人，抛开楚怜光现如今的王妃身份不说，单是在楚家，她也是二小姐，下人却敢对她如此不敬，可见她在楚家的地位。

在昭王府，大概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
对此，楚怜光淡定如常，说道：“我是炼不成灵药，但我可以把药材还给你们。”

刘姑则继续咄咄逼人：“你知道这些药材有多昂贵、多难得么？你怎么赔啊！”

“我自然有我的办法。”

说着，楚怜光的目光转向司青幽身边。

卫嬷嬷正在心头盘算，要不要开口帮楚怜光说两句，毕竟她来之前，曾受人嘱托帮忙照看楚怜光。可这是在昭王府，她一个外人，也不好搀和昭王的家事……

不料下一秒，就听楚怜光对她说道：“能不能麻烦卫嬷嬷替我检查一下，那两粒药丸里，都有些什么药材？这样，我也好知道该怎么赔！”

楚韵闻言一惊，脸上闪过慌乱的神色。

别人不知道，但她和楚怜光心里都清楚，那两粒药丸根本不是什么补血益气的灵药，而是用来折磨人的毒药！

纵使她可以轻易骗过司青幽，让他深信那两粒药丸是补血益气的灵药，但只要一检查，岂不都穿帮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