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头上穿着警衣没有带警帽的人,手上转着把手枪,从门口缓缓进来,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,却见他帅气的脸上有点无奈,道:“小欢,你使唤我使唤习惯了,这个习惯不太好。毕竟,我是为人民服务,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。”
“啧有什么区别吗?”陈欢给了他肩膀一拳算是打招呼,道:“这里交给你解决了,我得带着我兄弟去医院了。至于那位刘文津同学,让他痛一会儿吧。”
说完,他示意梁木非背上余鱼,自己与沈烨跟了上去。
“你们也听见了,让那个人先痛会儿。聚众斗殴,先带会警局,再打120。”
先前开口的人又吩咐着道。
只是他脸上有些沉。拿出手机,拨号,打了个电话。
“喂,是陈爷爷么?”
“我是乔明宇啊,哦是这样的,今天有人……”
“好,嗯,那刘家也可以消失了。没关系,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想到陈欢,又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。
路上天开始变得沉了些,待陈欢他们几个到了医院,早有安排好的医生等着,余鱼就被送去了检查。
“你们怎么遇上那孙子的?”陈欢啐了一口,抬脚踢了踢墙壁,白色的院墙就印上了个脚印。
“嗐,今个儿不是梁老大和余老四回学校吗?我有个paty就叫了他们来。余老四一个人去了趟厕所,是我不好,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。”沈烨沉默的回答。
余鱼伤不知道重不重,沈烨很是懊悔。
梁木非一拳砸向墙上,脸色有些黑。陈欢这才看见,梁木非身上伤也不少。
梁木非的脸的青肿着,手上有一道刀伤还在往外冒血。
“梁老大,你先去处理伤口。刘家,完蛋了。”陈欢很少发火,他一直都是和和气的一个人。
若是刘文津今天这一道摆在他身上,说不定他还敬他是条汉子。
如今这个来阴的,真是恶心啊。
“是我没看好他。”梁木非闭了闭眼睛,以后他一定要和他形影不离,才能保证他的安全。他想。
“我就在这守着,等余鱼确定没事再说。”梁木非继续道。
沈烨见这样,直接打了个电话。不一会儿来了两个护士,替梁木非包扎了伤口,并嘱咐他伤好前不要碰水。
“叮——”
门打开,医生鱼贯而出,后面是几个护士推着张病床。
三人迅速的围上去,主治的医生揭开口罩,开口道:“病人没有生命危险。肋骨断了两根,小腿处受了刀伤,脑部受了几棍才导致的昏迷。等麻药一过,病人就能够醒来。”
三人算是松了口气。
虽然伤听起来挺疼的,但既然没有危险就好。
乔明宇来的时候,一只香蕉皮砸在他衣服上滑了下来。
余鱼已经醒了。
病房里四人又在打打闹闹,余鱼躺床上,也不比往常闹腾。
“咳。”
最先看见一身警衣的乔明宇的是梁木非,他咳了声,推了把扔香蕉皮的罪魁祸首沈烨。
“梁老大,你干……”沈烨被推得一个趄趔,正想和他大战三千个回合,也看到了门口被香蕉皮扔中的乔明宇,不由干笑了几声。
“宇哥!”陈欢惊声,快步走过去,笑着给他擦擦香蕉皮弄脏的地方,边拉他往里走,道:“宇哥总是这么神速。”
“敢情你们就是这么迎接我的。”乔明宇笑着,看了沈烨一眼。
陈欢打着哈哈,道:“给你们介绍一个,刑警处处长,乔明宇。以前和我一个大院长大的,叫宇哥就行。宇哥,这是我315的兄弟,躺床上的余鱼,那边大个子梁木非,剩下那位砸你的,叫沈烨。”
梁木非和余鱼听那名号,虽然惊讶,但也很镇定的打了招呼。
沈烨可是大吃一惊。
b市叫乔明宇的可能很多,但能和陈欢一个大院出来的,唯有那位乔明宇了。
乔家可是政界一把手之一,乔明宇出名,不是家庭原因,而是当年闹得轰轰烈烈的出柜门事件。
后来乔家也确实同意了乔明宇和他对象在一块,谁知道不到一个月,他的对象就离奇死亡了。
为了调查原因,乔明宇才进了刑警处。
“宇哥好。”沈烨乖乖叫了声。
乔明宇是他最佩服的同辈人之一,再加上他的身份,沈烨也不敢闹腾。
乔明宇依次也打了招呼,就把陈欢给叫了出去。
医院里总是比外边冷些,布满了毫无生气的苍白色彩,乔明宇不是特别喜欢。因此将陈欢带去了空旷的前院里。
前院的花坛里种着许多种颜色的月季,一排排矮小的常青树作着点缀,天气虽有些迷雾,也还算可以。
“宇哥,怎么了?”
陈欢看他脸色有些暗淡,不由问了句。
“没什么,还不是关于案子的事。”乔明宇捏了捏额角,笑着道:“刘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,暗地里手段还是有的。我已经跟陈爷爷说了,没完全解决问题前,你还是要小心些。”
“什么?你怎么又和老爷子说啊。”陈欢脸上表情有些复杂,道:“陈玏就能解决的。”
“啧,你还怕你爷爷催我俩结婚啊?”乔明宇笑着揉他头。
陈欢一脸黑线,颇为无奈。
自他和家里出柜后,老爷子更是每天给他寻对象。
然后乔明宇就被老爷子挑中了。
偏偏乔明宇自他喜欢的人逝去后,就越发吊儿郎当,居然和老爷子合起来,差点在他成年那天和他订了婚。
“小欢,其实我们俩凑一起也挺好。”乔明宇道。
“宇哥,别闹。”陈欢知道。乔明宇说什么都是不能信的。他不过是,喜欢的人不在了,心也死了罢了。
每个人,都在用自己的微笑,解释自己对过去的不在乎。
“啧,你以前还半推半就的。如今就直接拒绝了,是——,有喜欢的人了吧。”乔明宇抬头,看了看暗沉的天,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,然后雨后出现彩虹呢。
“是啊,有喜欢的人了。”陈欢想起戚黎平来,嘴角抑制不住的笑。
以前是觉得,既然没有喜欢的人,那么,和乔明宇凑一起也算知根知底。
现在不一样了。
“哦?!是什么样的人?”乔明宇惊讶,他刚刚也不过是胡绉的,没想却中了。
“一个,很厉害的人。”陈欢道。
不满弱冠的探花,未来储君的老师,才貌双绝,温润如玉,怎么不好。
*
逆天之道,行我想之事。
大庆渐渐进冬了,上京飘了几丝冰凉的雨。
前日戚黎平的阿娘寄了几个包裹来,都是入冬穿的里衣。
戚黎平已经穿上了,走在从皇宫出来的朱雀大街上,依旧感觉到几分冷意。
自他升迁以来,他就要每日上朝听政了。只是今日这朝堂还真是热闹的很。圣上为了制衡,提前解了庆阳王的足,恢复了他的亲王身份,只改了称号,以后大庆只有一个平阳王殿下。
跟着戚黎平一起回来的,是一道圣旨。
“奉天承运,皇帝召曰:戚黎平,字余墨。上行下效,有功无失,得九品视察,擢升为四品知州,迁川蜀府。”
戚黎平又升官了,只是这官,明升暗贬。
将他从上京政圈移走,发配至南疆之地。
戚黎平接了旨,吩咐有些傻愣的李如去收拾行李。想起今日早朝,叹息几声。
圣人常言,高处不胜寒。然而那高处,却有那么多人慕名而来,要摘那紫薇星。
今日朝堂——
不知道怎么回事,有民众一纸状书,状告戚黎平,告到了大理寺。按说,上京府尹的事为何就闹到了大理寺?
自然暗中就有和敬王的影子。
毕芸生拿着罪证确凿的证据,杀了戚黎平一个措手不及。
“陛下,戚侍郎监管农业民生,却让我大庆子民不聊生养,差点饿有殍尸。可见其方法之漏洞。再言,民告官,官既然有错,理应以示惩戒。”
毕芸生言词肯切,为国为民。誓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肝胆愁肠,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硬。
他的强硬为何?
因为戚黎平拒绝了和敬王的招揽,且同科进士自有比较。
“臣有失查之罪,原受惩。”主管此事的户部尚书徐明知,自出认错。
令人不得不感叹一句多么体谅下属的上司,只是其中的分量里掺了几分水,就不得而知了。
戚黎平没什么好辩解的。
其实他前儿个晚上,就私底下找皇上和右相明明白白的谈了,番薯等农物不适合此节气,非得来年春才能动了,而冬季就主要是该做好防寒御雪的准备。
然,徐明知擅自开工。
今早上他们又自导自演一番,戚黎平也只剩下就范。
戚黎平穿过廊坊,自书房取了画着陈欢的几幅画,拾进了画筒子里要带去。这几日有些忙,却是没有见陈欢了,也不曾有梦。戚黎平累时,总会摩挲会儿画。
青山见我应是如何,零零碎碎伴舟人。
每一个相见都不会恨晚,时间与命运给我所有不曾有的公平。每一个离别,怨归去得疾。
半分水分桥头尾,枝梢系红绳。
后主也说,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。锁门闭从前,人生只想戏里是圆满。
却叹,世间的圆满,怎么如此简单。
戚黎平怔愣着,李如敲了门进来了。
“七爷,陈皇子来了,我让人引着去了临沅阁。”
戚黎平回神,让人端来水,洗了脸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