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盼着你留下来,盼着我们就一直在这。然而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资格,剥夺其他人的生活。
不管大庆如何西风凋碧树,不管b大怎么人去楼空,方凌幻境却一如往昔。
花海,蝴蝶。瀑布,游鱼。
山林,惊鸟。草屋,炊烟。
戚黎平进来的时候,是落在瀑布边上的,他看见陈欢在花海中,循着阳光向他走来。
“你来了。”戚黎平笑。
陈欢迎面给了他一拳,也不再看他,背转身坐下。
戚黎平倒退一步,摸了摸嘴角,吸了口气,有些疼。
下手真狠。
“气消了吧。”戚黎平并排着他坐下,看着他道。
自己失约了那么多次,这一拳也该挨。
陈欢这才看他,见自己打的那处有些青肿,手一抬想去揉揉,又一顿放下了,叹息一声道:“我没有因为你失约生你气。”
毕竟,那是因为你受伤了。
也没有因为你再次失约而生气,因为你醉得不醒人事。
我生气的——
“你把玉坠子给了别人。”陈欢道。
“噗嗤,”戚黎平突然笑了,笑得陈欢有些炸毛,在他炸毛之前,戚黎平道:“我很抱歉,但我也很高兴。”
陈欢甩了个脸色没吭声,在他看不见的半张脸却有些热似发烧。
“你做了皇子孙老师,及了冠,中了探花,我该送你礼物的。”沉默了一会儿,陈欢道:“只是这方凌幻境,除了你我,就只能带进一对玉坠子。”
“无妨。”戚黎道,“你跟我说的那些话,都是最重要的礼物了。”
“嗤——”
“就和你说了些我们现代的一些基础东西,如果你需要,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。”陈欢笑。
戚黎平也笑,道了声好。
二人对视一眼,笑而不语。有的话,你不说,我不说,不是因为互相知道,而是我知道在许多事前,那是你的负担。
“首先和你说一说,我们历史上的那些有名的改革。我不知道你们大庆发展到了什么地步,那我们就从李斯的思想开始讲。李斯是法家弟子,法家强调“不别亲疏,不殊贵贱,一断于法”,这其中的成就就是中央集权……”
“我们那叫中国,和你们大庆一样受儒家思想的音响比较深。但法治社会是不可缺少的,秦国有个叫商鞅的,他曾实行了一次变法……”
“其实我觉得,农业也很重要的。域外有一种番薯,适合大量种植,其平卧地面斜上,叶片通常为宽卵形,蒴果长于地下,卵形或扁圆形……”
“又有叫番茄、辣椒的吃食,以及杂交水稻,我在梦中是没有看见你们大庆有的,杂交水稻是通过不同稻种相互杂交产生的……”
戚黎平就这样歪斜着看他,看他滔滔不绝,内心听得震撼无比。又对这个人所说的中国产生向往。
“中国的律法相比大庆还是很先进的……”陈欢说着,又转头看着他,顿了声。
“怎么了?”戚黎平疑惑道。
“没有,我只是想说,你以后的生活肯定会水深火热,那我就尽我一切所能,助你,让你也能轻松一点。”陈欢抬手,终究揉了他嘴角的伤,道:“我总觉得,我和你不该认识这么短。”
方凌幻境里,升起一片炊烟,袅袅升起,融在雾里。
“唔,七郎的手艺真好。”
陈欢嚼着一把菜,笑眯眯的看着对面挽着袖子,鼻子上还有点灰的人。
他们的聊天停在陈欢说完那句话,戚黎平就提议自己煮顿饭菜。
方凌幻境中,那座草屋里,那位前辈留着的五谷还有,院前也种着蔬菜,这么多年还能用,也是奇哉。
戚黎平替他布了一筷子菜,笑着道:“幸苦你今天下午的教导,犒劳你的。”
“你说,这方凌幻境如此真实,那位宋云方前辈是怎么弄出来的?”陈欢边吃边道。
“东方大海的尽头,有名为蓬莱的仙岛,上有修仙者若干,有修天补道翻云覆雨之能。恐怕,那位前辈,就是个修真者。”戚黎平道。
“那你怎么不去修真?修真还可以长生不老呢。”陈欢抬了下眼,嘴角瘪了下。
“那毕竟是传说中的。”戚黎平笑着又给他布了一筷子菜,道:“宋前辈是我唯一知道的修真者。”
“其实我觉得修真挺好,说不定可以穿越了。”陈欢小声嘀咕着。
和他隔着一个桌的戚黎平皱眉,疑惑的看着他。
你说什么呢?
“没有。”陈欢啪的一下放下筷子,眼神有点闪悠,道:“不是说,要给你个礼物么?你凑过来些。”
戚黎不疑其他,靠近了些。
“把玉坠子那出来举着。”陈欢又走近些,道。
戚黎平刚拿出玉坠子,只觉得额头一热,碰到了一片柔软,然后光芒一闪,就离开了方凌幻境。
*
“从早上到现在,你总共笑了二十七次。”陈玏整着自己的袖口,拧着眉看着对面喝咖啡还能笑个不停的陈欢。
“咳,”陈欢放下咖啡杯,看着陈玏正整着军套装,带了套上膛的陈**不出名的枪,问道:“怎么,要出任务啊?”
陈玏应了句,还没回他话,门被推开,一个与他一样打扮的人出现,脸上画着几道迷彩。
“少校,一切准备就绪。”来人说着,行了个军礼,声音严肃。
“这不是小钦州么。”陈欢惊讶道:“你怎么也去了陈玏队里了?”
林钦州,与陈家一样的高干世家林家的独子。比陈玏小了三岁,小时候的跟屁虫。
“陈大哥好。”林钦州没有回答他的话,只礼貌的问了句好。
“哥,我们走了。”陈玏道。
“这小子,”陈欢笑着,大声朝门外走的二人道:“小心点啊。”
陈欢回了自己的小书房,拿出一个夹板和一盘颜料,画了起来。
素笔勾勒,色彩多了起来,跃出了一个戚黎平。
“叮铃铃铃……”
“喂。”陈欢搁了笔,接了个电话。
“什么?”陈欢眼色一顿,整个人都怔了怔,突然骂道:“*.他.娘的是不是神经病啊,不就是个名额嘛。”
陈欢啪的一下挂了电话,摔了出去,脸色有些难看。
突然,他有拾起了手机,拨了个号。
“喂,宇哥,你现在能给我叫一队人么?”
“有人给我的兄弟下了暗套子。”
*
“哎哟七爷,你这不过睡了个午觉,这嘴角怎么就磕青了。”李如伺候戚黎平穿衣服的时候,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的嘴角。
戚黎平愣住,抬手摸了会嘴角。
这方凌幻境,难道是真的而不是幻境?
“昨日里夫人离开前留了几瓶药,待会儿我拿来给你擦点儿。”李如道。
“不用了。”戚黎平默了默道:“我待会儿去一趟书房,不要让人来打扰。”
外面难得一个艳阳天,院子里的花长势愈发好看。
待戚黎平从书房出来的时候,天色渐渐沉了下来。拿起手里的布帛,戚黎平去了趟行宫。
“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?”宣武帝接到消息,也从皇宫里出来了一趟。
见到戚黎平呈上来的东西,就是他一介九五至尊也不得不大吃一惊。
戚黎平待在书房,就是将陈欢说的那些东西对比大庆做了个总结,并附上了自己的看法。
“是的,皇上。”
戚黎平不可能暴露了陈欢,这些事太过惊天动地。
“无论是律法,农业,或是其他的一些建设,你的方法和思绪都是很好的。只是,”宣武帝顿了顿,转了转拇指上的祖母绿玉扳指,道:“朕在位时日怕是用不了的,农业这一块倒是现在可行。其他的,朕见还有些漏洞,待朕完善些,你手起来。日后,肉肉及位,这些都是他的功劳。”
“是。”
戚黎平也知道,如今前有猛虎和敬王,后有豺狼庆阳郡王。
实行改革,是不妥当的。国家动荡,还会有人火上浇油。
“明**去上朝,将此关于农业的地方写个折子呈上来。朕可借着这个事,升你一升。你也可借着这个,揽集人手。”宣武帝道。
“这样会不会不妥。”戚黎平顿道:“臣不过才中的探花,就越过毕兄周兄——会招致御史台的笔墨子的。”
“哈哈哈哈,你这个桀骜的人还怕御史台那般腐朽不成。”宣武帝大笑,道:“朕下的旨,谁也不能忤逆。再说——”
宣武帝绕过案桌,走至窗边,望着窗外道:“那个毕芸生,可是老三的人。听说,他为翰林院的排书编册作了贡献,明日,说不定就也会升了。至于周瑾丞,此人背景还算白,你可以结交一二。”
说完,宣武帝转身,看向戚黎平,皱着眉看了戚黎平,有些诧异的笑道:“余墨,你这嘴角的伤怎么来的?这上京还有谁敢向着你上手的,就不怕上京的闺秀们化为老虎,咬他一咬。”
“皇上。”戚黎平重声,未理会,道:“臣该去看看小殿下了。”
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听到背后传来的笑声,恼羞成怒的碎了句嘴,耳尖红了红。
都怪陈欢,下次,下次非得给他也印个印记。
又似乎想到什么,脸也红了些。